昏暗的牢房裏沒有半點聲響，藏西蒙靜靜站在蓋世身後，看著他背上的羽翼慢慢生長。

他站了二十分鐘，沒說一句話，擰在一起的眉頭顯示出他對羽翼的生長速度並不滿意。

蓋世還是垂著腦袋，雙手吊在屋頂中央，他早就昏過去了。

克拉克的聲音打破沈靜，“西蒙大人，蓋世的羽翼已經生長完成。”

藏西蒙聽到了卻沒做反應，過了幾秒後才緩慢的往前邁了一步。他擡手撫上羽翼，仔細觀察細密的褐色羽毛，不理解的問著，“為什麽還是二十分鐘？”

旁邊地上擱著兩副羽翼，藏西蒙攤開手掌，克拉克把匕首恭敬的放在他的手中。

已是晚飯時間，芝芝捧著一碗帶血的生肉來到鐵門前，剛剛進門，就看到藏西蒙面無表情的一只手拽住蓋世左側的羽翼，另一只手著握刀。

“不要——！！”芝芝嚇的尖叫，跑過去時藏西蒙已經手起刀落割掉了蓋世的左翼。

“唔...！”蓋世疼得醒了過來，瞪著爬滿血絲的雙瞳，眼裏沒有半點生念。

羽翼落地，空中還飛舞著羽毛，芝芝頓時淚如雨下，他把碗放到一旁，跪到藏西蒙腳邊無助的哀求，“西蒙大人，求求您不要再割了，蓋世已經快死了。”

藏西蒙居高臨下看著芝芝，克拉克讀到藏西蒙眼神裏的不悅，一把拉開芝芝，低聲呵斥，“別多話。”

藏西蒙不屑的回過頭，看著蓋世流血的背部，沒有半點同情，直接抓住了他的右翼。

墻上掛著八副羽翼，地上散著兩副，芝芝忍不住再次撲上來，哭著質問藏西蒙，“您到底還要割掉他多少翅膀？住手吧，求您了西蒙大人嗚嗚嗚...”

藏西蒙反手揮開芝芝，刀尖劃傷了芝芝的臉頰。

“克拉克，這樣礙事的下屬你留著做什麽？”

克拉克回答，“芝芝是蓋世的戀人，他活著，蓋世的求生意識能激發出體內更多的再生基因。”

“原來是這樣。”藏西蒙點點頭，轉念一想，惡劣的勾起嘴角，“戀人？”藏西蒙在蓋世面前擒住弱小的芝芝，他從後面抱著芝芝，一只手探進芝芝的衣衫，一只手拿著刀在芝芝腹部比劃，問著面前的男人，“我可以侵犯他，也可以殺了他。他阻止我割你的羽翼，我現在心情非常糟糕。”

“別動他...”蓋世已經沒有力氣說話，背部的疼痛使他全身發抖，但眼神卻死死盯著藏西蒙的眼睛，毫無畏懼的說著，“別動他...讓他出去，想幹什麽都沖我來...”

藏西蒙和蓋世對視，幾秒後表情一松，嗤笑道，“真不敢相信，獵隼蓋世怎麽會和一只野鳥談戀愛？好吧，讓我看看愛情的力量是不是能讓你忘卻疼痛。”

說完藏西蒙推開芝芝，他扒著蓋世的肩膀一轉，讓蓋世背對他，他則是一刀紮進蓋世的背部。

藏西蒙沒有快速割掉羽翼，而是殘忍的將刀尖插進肉裏，生生把羽翼根部從肩胛骨裏挖出來。蓋世的肩膀肌肉緊繃著，他想掙紮，但絲毫動彈不了。藏西蒙勝利般舉起手裏的羽翼，蓋世的背部留下血流不止的大洞。

“蓋世！”芝芝摔到地上，仰頭看著蓋世因疼痛而扭曲的臉。

挖斷筋脈痛不欲生，這比之前每一次割掉羽翼都要來的痛苦，剛才的十幾秒漫長的猶如幾個世紀，蓋世差點就忍不住大叫出聲，但芝芝的面容和他一樣憔悴，他望著臟兮兮的小臉，還是緊緊咬住了牙關。

芝芝滿眼是淚，跪在地上望著藏西蒙，再次求情，“已經是晚飯時間了，能不能讓蓋世先吃點東西？”

“今天在這兒呆的夠久了。”藏西蒙舔舐刀刃上的血，收起匕首，帶著克拉克離開牢房，“紀錄好這一次的生長時間。”

克拉克朝一名鳥族獸人點頭，那名鳥族獸人立刻鞠躬說著，“西蒙大人請放心，我會分秒不差的做好記錄。”

離開時藏西蒙故意踢了一腳芝芝放在地上的碗，生肉潑的到處都是。芝芝生氣的張開嘴，他心裏帶著憤恨想說些什麽，但始終不敢再惹怒藏西蒙。

藏西蒙和克拉克走出牢房，幾名隨從也跟著一起出去送西蒙大人離開。

門一關上，芝芝就趕緊將蓋世的雙手從掛鉤上取下來。

蓋世最近消瘦了很多，但他身高兩米二，再瘦芝芝也不怎麽抱得動。蓋世渾身無力，雙腿更是站不穩，芝芝用盡全力，還是被蓋世撲倒一起摔在了地上。

芝芝扶著他坐起來，蓋世的雙手手腕被綁在一起，他的手一放下，肩膀就酸疼不已。

左邊的羽翼已經長出根部，和右邊的血坑形成鮮明對比。蓋世承受不住痛楚，身子前傾，將頭垂在芝芝肩上。

“蓋世，振作一點。”芝芝心疼的去摸他的臉，讓他看著自己。

蓋世凝望愛人的眼睛，良久，輕輕吐出一句，“殺了我吧...”

芝芝頓時淚如雨下，“不要！”他捧著蓋世的臉，和他抵住額頭，哭著勸他，“克拉克答應過我，說成功提煉出再生基因就放我們走。我們可以回草原，到時候哪裏都不去了，好不好？”

蓋世沒說好不好，他輕輕低吟，“讓我，抱抱你...”

芝芝流著淚慌忙的點頭，蓋世的手綁在一起不能分開，他就拉起蓋世的雙臂，鉆進他的懷裏。

蓋世眼眶濕了，抱著芝芝，輕聲問他，“臉，痛不痛...？”

你都成這樣了，還問我的臉痛不痛？芝芝搖頭，抱住蓋世的腰，擔心的說著，“答應我，別放棄，我們還有很美好的未來，你別說想死的話。”

蓋世嘆氣，“對不起...”他用臉頰來回蹭著芝芝的頭發，盡可能的多和他說說話，“剛才藏西蒙拉起你的衣服，我看到你身上有傷，是不是他們打你了...？”

“是我自己摔傷的，沒有人打我，放心。”芝芝伸手拉了拉衣擺，深怕蓋世發現自己背上滿是鞭痕。

蓋世有些想笑，艱難的扯了扯嘴角，他想起他們剛認識的時候，“你就是好奇心太重，以前也是，明明是只不會飛的鸚鵡，卻總要往高處攀，三天兩頭就摔傷胳膊摔傷腳。”

想到身上的傷，芝芝心情變好了，他拿開蓋世的手，坐直身體說著，“昨晚我是爬高了，我偷到了一碗生肉！”

剛說完，芝芝想到剛剛藏西蒙踢翻了他的碗，頓時嘟起嘴，眉頭一皺，趕緊去旁邊把地上的肉撿到碗裏。

“真是的，肉都臟了。” 芝芝捧著碗，盤腿坐到蓋世面前，他沒再說話，低著頭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

世間沒有蓋世忍受不了的疼痛，唯有芝芝哭泣，他忍受不了那份心疼。

“有肉吃就不錯了。”蓋世安慰的說著，他抓起碗裏的一片肉放進嘴裏。

芝芝把碗往懷裏移了移，“我去洗洗。”

“不用，洗了就沒有血味了。”蓋世又抓了一片帶血的肉放進嘴裏，似乎吃的津津有味。

芝芝知道蓋世在向他表達自己有求生欲，希望他放心，自己怎麽會不懂？芝芝看著他，抿著唇，大大的眼睛裏淚水就沒斷過。

“別哭...”蓋世擠出微笑，擡起雙手去擦芝芝的淚水。

芝芝頓時擰著眉，加速淚崩，“做人好辛苦，我想回到以前我們還是鳥的時候...”

話沒說完，蓋世抓著芝芝的衣領，強勢吻住他的唇。

....

蓋世是芝芝崇拜的對象，在北方草原，沒有鳥類不知道蓋世的大名。一提到蒙古獵隼蓋世，不管是野鼠野兔，還是體積較小的鳥類，大家都聞風喪膽。在他們那片地域，自然生態中，獵隼蓋世站在食物鏈的頂端。

身為鳥類當然不明白‘狐假虎威’這個詞的意思，但從南方莫名其妙迷路到了北方的傻瓜鸚鵡，就實實在在詮釋著什麽叫大佬為我撐腰。

蓋世比芝芝的體格大很多，一次獵食過程中，蓋世發現了芝芝，它把芝芝看作晚餐。蓋世朝著芝芝俯沖，它抓住芝芝的那一刻，芝芝看它看呆了。

芝芝說自己從沒見過這麽大的鳥，說蓋世飛翔的樣子帥爆了。

蓋世一時間忘了吃它，還和它聊天問它為什麽一直傻站著不飛開逃走。

芝芝說自己是南方來的鸚鵡，壓根不會飛，還說自己迷路了。

蓋世第一次見到不會飛的鳥類，覺得神奇又好笑，它在高空換著爪子抓住芝芝的背部，帶它俯瞰世界。

從那時起，南方的小鸚鵡和這只北方大鳥形影不離，芝芝太崇拜蓋世了，它放棄找回家的路，沒過多久它就習慣了每晚睡在蓋世的羽毛裏....

誰不想載著心愛的另一半翺翔於天際，誰不想日夜和你偎依在一起。蓋世微微蹙眉，交換唾液還不忘細細纏綿於牙床。

“這是做人的樂趣。”蓋世微微勾起嘴角，再落魄的將軍見了愛人也要堅強，他雙手環住芝芝，低頭在他脖間印下深深吻痕，細微的疼痛是他深情吮傷愛人的血管。

芝芝想把自己全部的氣息都獻給對方，他靠著蓋世喘氣，苦中作樂般取悅彼此，淡淡輕笑，“等我們離開這裏，回到草原，我想日日夜夜都這樣，讓你住在我的身體裏。”

“好。”蓋世吻亂他的呼吸，對身體的渴望讓他將剛剛痛苦到想死的念頭拋之腦後。

做人真的好辛苦，對於被輻射的鳥，受了傷能再次長出羽翼，這是幸運，但變成獸人後，曾經的奇跡只會給自己帶來災難。

“你們還真會找快活。”克拉克帶著隨從進了牢房，看了一眼靠坐在一起的兩個人便明白剛剛發生了什麽事。

芝芝聽得出克拉克話裏的諷刺，他害羞的整理好衣衫，默默站在一旁。

蓋世的表情比之前從容了許多，他無所謂克拉克話中帶刺，輕蔑的一笑，心裏暗暗嘲諷年老色衰的禿鷹一輩子也體會不到激情澎湃靈魂碰撞的快感。

蓋世的羽翼早就長好了，一名鳥族獸人打開手表看了一眼監控回放，報告克拉克說著，“還是二十分鐘，需不需要再割一次？”

克拉克不以為意的擺了擺手，“不必，這大概是他的極限了。”

芝芝眼看克拉克要走，他大膽的請求，“今晚能不能讓我在這兒陪他過夜？”

反正蓋世傷的嚴重，牢房看守森嚴他也不可能逃脫，克拉克玩味的指指一角的監控，“你可以給鳥族兄弟們來場午夜直播。”

芝芝羞紅了臉，但什麽都沒說，鞠躬等著克拉克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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